【赤黛同人】深海游戏
13. 开工大吉
“今天回得挺早。”不速之客推开房门，黛千寻猛地一抬头，看见赤司脱下外套，上面还沾着零星的雪花。
“外面下雪了？”黛千寻惊讶。
特蕾莎端上热腾腾的姜汤，气味微冲，黛千寻一皱眉。女仆没有半句废话，接过赤司手上的外套，又匆匆退了下去。
“嗯，你喝酒了？”赤司凑近他闻了一闻，即便洗过澡，却还是有淡淡的酒味，“看来最近应酬还不少……嗯，还是上次那家店？看上谁了？”
“你要不喜欢，以后我不去就是了。”黛千寻皱皱眉，注意力转移到赤司手上的手提包，“你去买东西了？”
“看看。”赤司把手提包递给他，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。”
一台笔记本。银白色外壳，造型别致轻巧，国外的某个知名品牌，年轻白领都喜欢用。黛千寻看了他一眼：“给我的？”
“喜欢吗？”赤司伸手勾开领带，往床头一靠，“刚从店里提出来的，我都来不及看……白色会不会太亮？”
黛千寻没说话，开了电脑看了看。不错，是最新的款式，正如赤司所说的，没有别人动过的痕迹。
“挺好的。这算是……开工礼物？”他琢磨着字眼，不自觉笑出声。
“你该有台自己的电脑，做什么也方便。”赤司轻轻打了个呵欠，“我困了，明天再玩吧。”
“怪事。送了这么份大礼，”黛千寻转身走到床前，半跪着握住赤司的手，“居然不要回报？”
“今天累了。”赤司笑了拍了拍他的手，“真想回报……不如，给我念段书？”
“念什么？”
“随便吧。”
黛千寻随手拎了本书，靠着床头，看了赤司一眼。随即目光又落在书页上，低沉醇厚的声音，如倦懒的风，吹来遥远的呢喃自语：“明天，又会是同样的一天来临吧。”
赤司没有回应，只伴以平稳的呼吸。
深夜或许比白天更好。有了更充足的理由享受安宁，不被推着走，任由自己在深海中漂浮。拧成一团的灵魂在这时候舒展开，变成一张薄薄的、带着浅淡折痕的布料，通透而柔软。
那是另一种随波逐流。
黛千寻念完一段，旁边的赤司呼吸均匀，大概已经睡了。
关上灯往下躺的时候，对方又说了一句：“晚安。”好像强撑着睡意，就为了及时说出这句话似的。当然也有可能，只是因为他的睡眠太浅。
黛千寻忍不住牵动嘴角：“你也是。”
——明天，我会在东京的何处？
——我又是否能，再次遇见你？
“我的大少爷，搞出这种事来，可真是让人难办啊。”男人“啪”的一声点燃了香烟，嘴里喷出的白雾罩住他的脸，朦朦胧胧看不清眉眼。
“意外！纯属意外！”尾崎穿上了衣服，好歹恢复了点人样，这会儿已经找回几分神智，“我查过了，这个女人没什么亲属，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——”
“那找我做什么？”男人冷冷打断他的话，“大晚上的叫我过来，就是为了向我展示，你搞/死了个人？”
“不……不不，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尾崎又慌了神，连忙冲着对方弯腰赔笑，“今吉先生，我是说，这个尸体……您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？”
“行啊。”烟头一丢，一只穿着鳄鱼皮鞋的脚随即将其狠狠踩灭，“尾崎先生，抛/尸的方法有很多种……埋在土里的，扔进水里的，送到警察局的，永远不被人发现的……种类实在太多，不知您要哪一种？”
尾崎额角已然冒出层层冷汗：“当然是，永远不要被人发现……”
“那好。”今吉打了个响指，“这个女人交给我了，不过……”
尾崎皱巴巴的西装衣领仿佛爬上了一条毒蛇，吐着猩红的信子。淡淡的香味擦着脸颊喷进他的耳朵：“尾崎先生，可千万要记得我的恩情。”
“黛——喂，黛千寻！”
黛千寻猛地一震，回过神来，山下站在门边冲他招手，“出来一下。”
出什么事了？
“是这样，今天下午，我得去催稿。”山下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烟，也不急着点，就夹在手上，“你虽然现在还没有负责的作家，但一块儿去，有个经验也好。”
山下虽说年纪比他小，但好歹也算是公司的前辈。黛千寻点头应允。
“跟人约了五点，我们可以慢点过去。”山下有人壮胆，心情莫名愉快了许多，把烟点着了，特别愉悦地抽了一口，慢条斯理地喷出一团烟雾，“我们要去见的，是个非常有名的老师。”
编辑有三怕：作者拖稿，消失，写不了。
偏偏有名的那一个两个，基本都会定期犯这样的毛病。要是特别有名的，说不定还会多病齐犯，发作完了，才能拿出像样的作品来。
“哪个家伙又来了？滚出去！不见！”楼上传来咆哮。
“他最近心情不好……”夫人早就见怪不怪，和颜悦色地把人请了进来，又端了茶水和糕点，“你们先吃点，我上去跟他说一声。”
山下和黛千寻面面相觑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楼上传来烦躁凌乱的脚步声，过了一阵子，穿着和服，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才一脸不悦地走了下来。
“山下，是你小子！专挑我烦的时候来！”一见面就毫不客气地一顿训斥，看样子两人很熟。转而一屁股坐下，语气又闷闷，“能不能再宽限两天？实在是写不出来！”
“哎呀，青柳老师每次都这么说，稿子不还是照样及时交了？”山下笑眯眯地喝了口茶，“老师，你早该习惯了！”
赫赫有名的青柳石五年前甫一出道，就一举夺得国内最受瞩目的新人奖。这几年风头正盛，写一本火一本，山田几乎把他当编辑部的摇钱树，派出部门的实力干将来负责青柳的相关事宜。
山下做青柳的责编，几乎是平白无故多了个爹。
“习惯？哼，再这样写，写一本少一本。”青柳石发着牢骚，又像突然发现黛千寻似的，“新来的？”
黛千寻点点头：“鄙姓黛，是青柳前辈的同事。”
“唔。”青柳点了点头，不再纠结于黛千寻的身份问题，“按照现在的进度，最快也要一周。”
“四天。”山下驳回，“我可匀给您两天了。老师，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，上回您拖稿，我可都快住院了……”苦情戏码眼看就要上演，青柳伸手制止：“好好好，我尽快。不过山下，你的那个什么传记，我可就没那么快写。”
“到时候再说。”山下笑眯眯地咬了一口甜饼，“老师，人嘛，有时候是要相信自己的潜力的。”
黛千寻和这位青柳先生不熟，于是全程沉默，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地打太极。
好不容易约定四天后上门取稿。
两人灌了一肚子红茶，等夫人一把门阖上，山下长吁一口气，靠着黛千寻仿佛没了主心骨。
“好想去伯恩斯见见小舞啊……”山下一脸颓废，仰天长叹，“再多见几次青柳老师，我这小命可得折了一半寿……”
“想见，不如现在就去好了。”黛千寻笑着怂恿。
“哪那么好见！”山下闷哼一声，“给她打电话关机，问其他人也不知上哪去了……我啊，就是没这个命！哎，要不你去试试，说不定有戏……”
黛千寻若有所思，却明显和山下不在一个频道上：“也就是说……小舞失联了？”
借着要去买点东西的名义，黛千寻在岔路口与山下暂时分别。
天早就黑了，五颜六色的灯火逐一亮起，将这条街道装扮得五彩缤纷。人来人往，节日将近，没有谁会在意，这个世上是否少了一个陪酒女郎。
黛千寻从包里摸出耳机，塞进耳朵里。
一片静默。
昨晚听到后半场就没再继续，没想到更精彩的故事还在后面。黛千寻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发，这个监听器，不知和那个倒霉的女孩一起，葬身何处。
他想了想，找了一家生意不怎么样的咖啡店，从包里摸出手提电脑。
端上来的蛋包饭，鼓鼓囊囊像是一片荒芜的缓坡。随意挤出来的几道番茄酱如同胡乱开凿的山路，一般人都不往那里去。
监听器是之前随手弄出来的小玩意，原本只是为了好玩。后来增加了定位功能，却没什么机会用，也不知究竟准不准。
可以确定的是，这东西质量还不错。电脑屏幕显示的最终定位，是城郊的某座山上。
这么冷的天，她一个人在那里。
黛千寻端起黑色的茶杯，默默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。摸出手机，发了一条消息。
“喂！真是你啊。”有人敲了敲咖啡厅的玻璃窗，黛千寻下意识地往外一看，撞上一张过分自来熟的笑脸，“这么早下班？”
“你呢，不上班，跑这边来？”黛千寻看着西冈手里提着甜品袋子，“不怕你上司罚你钱？”
“有谁手脚比我麻利呢？”西冈从袋子里拿出个甜甜圈，咬了一口，把袋子往黛千寻面前一递。
“不了，一上年纪，胖起来容易瘦下去难。”黛千寻回绝掉邀请，“回公司？”
“他们叫我我再回。”西冈眨眨眼，“那点钱还不够我填牙缝的呢。”
黛千寻看了他一眼：“衣袖脏了。”
“不会吧？”男人低着头拍拍衣袖，“不知上哪蹭的……糟糕，太损我这美男形象了……”
黛千寻哂然，没脸没皮也该有个限度：“没什么事，我就先走了。”
“一起吃个饭呗。”西冈把啃了一半的甜甜圈扔回袋子，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手，“走吧，前面有家拉面店，味道不错。”
热腾腾的雾气扑在脸上，醇厚的香气挑/逗着嗅觉与味蕾。
味道还是不错的。黛千寻觉得自己不饿，但喝了口汤，筷子和汤匙就再也没停下。
“……你吃东西都不说话？”西冈与他并排坐，筷子捞出泡软的天妇罗，“你以前一定没朋友，读书时候是躲在天台想心事的怪咖吧？”
……是看书。黛千寻吃掉一颗溏心蛋，心里反驳，嘴上却没说。
“上班感觉怎么样？”西冈又问。
“还行吧。事不多。”黛千寻喝了一口汤，终于有个能回答的问题。
“那是你们编辑部本来就善良。”西冈吸吸溜溜吃了口面，“知道山田主任的脑门儿怎么秃的吗？操心的呗！事必躬亲，当然，这些年是好些了。”
“你跟他很熟？”黛千寻多问了一句。
“嗨，我这不是，以前在那待过么。”西冈笑笑，又挑了一筷子面。
黛千寻一愣，把西冈和编辑部联系在一起，违和感很强。但这份违和感他又觉得有点熟悉，晚上到了家才想起来，大约是和那个西冈混在了一起。
“他就喜欢你这种的。”西冈吃完了面，又相当放肆地打了个饱嗝，“就像你这样冷冷的，浇桶热水都化不开……”
“看来你很了解他的喜好。”黛千寻不置可否地笑笑。
“要说他有哪点不好的。”西冈擦了擦嘴，嘴角浮起一丝笑容，“大概就是占有欲太强。你去哪里，做什么，基本瞒不过他。”
“是吗？”黛千寻将碗筷一推，“味道不错。老板，结账。”
注：黛千寻所念文章为太宰治的《女生徒》。
“那个西冈”指的是三浦紫苑《编舟记》里的西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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