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赤黛同人】深海游戏
29.兴师问罪
推开办公室的门，走廊里还飘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。医生默默地咽下半口呵欠，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。
特护病房里，年轻的男人一脸倦容。没了初见面时花花公子的不良气质，一见到医生，倏地站了起来，毕恭毕敬打了声招呼。
“绿间医生……”
绿间点了点头：“令尊可还好？”
尾崎挠了挠头，讪笑两声：“我爸……什么时候能出院？”
年轻的医生微转过头，严肃的目光透过镜片，不偏不倚在不孝子的胸口灼出一个洞：“尾崎先生，令尊现在正需要好好休息。”
言下之意，有什么大不了的事，你个年届而立的儿子，自己处理不来还要麻烦老爹的？
尾崎自知理亏，赔笑两声，将病床边的位置，让给这位比自己年长不了几岁的医生。
尾崎公子浪荡这么几年，纨绔学造诣颇深。前段时间在伯恩斯玩过了头闹出人命，自己率先吓破了胆，幸亏抱住今吉的大腿，才草草处理完毕。没想到被人揪了尾巴，差点查到他头上。要不是老爹出面镇压，这会儿早就闹得沸反盈天。
外面的火算是灭了，内宅的事却还没平。偌大个尾崎家族传到他这一代，只剩尾崎隆之这一根独苗，八分娇惯、十分纨绔。混到快三十岁，也不知是要跟着老爹从商，还是学着伯父从政。眼下起了这么大火，不管是从商从政，都不如这位大少爷沾惹“药物”来得严重。
望子成龙心切的老父亲急火攻心，竟然一下犯了病，住进医院。
于是才有了眼下，“不孝子病床忏悔”的珍贵一幕。
这样的事绿间见得不少，和颜悦色叮嘱了两句，无视尾崎少爷的汪汪泪眼，全身而退。正想着回办公室吃点东西，推开门，不速之客悠闲自得地坐在沙发上翻了一页报纸。
一双晃眼的蛇纹尖头皮鞋骚出天际。医生皱眉。
“你好啊，绿间医生。”
“想吃什么？”青峰三两步追上黛千寻，“先说明啊，我工资还没发，房租还欠着。”
黛千寻瞥了他一眼：“我凭什么请你吃饭？”
青峰嘿嘿一笑，露出一口白牙：“就凭我刚在你父母面前装了会儿朋友。”
“不行，我现在很悲痛。”黛千寻神色淡淡，抬手一指路边的汉堡店，“就这个吧。别告诉我你连这个都吃不起。”
没等青峰表态，黛千寻率先报出菜单：“一份汉堡一份薯条，外加一杯可乐不要冰。你请客你去点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
“我占座啊。”黛千寻理所当然地拍了拍他的肩。
青峰顿时语塞。
声称十分悲痛的家伙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，千叮咛万嘱咐：“薯条要刚炸好的——”
交友不慎。青峰忿忿地想。
黛千寻看着青峰走向队伍的末端，风衣下摆沾着细碎的花瓣。是什么时候沾上去的？给友人送花的时候吗？真是个粗心的人。
个头过高实在不是一件好事，太容易成为目标。黛千寻缓缓抬起手，半眯着眼睛，对着青峰的后背，做了个瞄准的姿势。
“砰。”
绿间随手带上了门，径直回到自己的位置：“这位先生，请问你有预约吗？”
蛇纹皮鞋放下报纸，缓缓起身，自来熟地踱到绿间面前：“没有……我这不是看您暂时没有病人嘛。”
男人戴着一副无框眼镜，本该显得文质彬彬。结果那双带着暧昧笑意的眼睛实在太抢眼，反倒显得有些轻佻。
绿间下意识地往后微仰：“您有什么事？”
男人微微一笑，从西装外兜里摸出一张名片：“别着急，我们先认识一下。鄙姓今吉，想来高尾先生应该是认识我的。”
绿间心里“咯噔”一响，微皱起眉头：“今吉先生，请说正事。”
早就听闻这位赫赫有名的医科圣手软硬不吃。今吉并不意外，脸上的微笑还未褪去：“听说尾崎先生是您的病人，我作为尾崎先生的朋友，想向您打探一下他的病情。”
绿间抬眼，对方貌似正经，实际怕是另打主意。
“抱歉。”绿间迎上对方的目光，语气硬邦邦，“病人的情况，我只能告知家属。您若是尾崎先生的旧识，不妨现在去看望，他的家人也在。”
今吉像是早有预料：“真是不讲情理……”
“您错了。”绿间正欲起身倒水，听到评价，不赞成地摇头，“这是身为医者的职业操守。”
“这么说，关于赤司先生的病情您也不会提及咯？”今吉好整以暇，打量着朴素得有些过头的办公室。
“医生面前，人人平等。”热水冲开茶叶，等第一道茶水开始泛绿，绿间小心翼翼地将茶水倾倒干净，“你是赤司的朋友？我可从来没听说过。”
“只要可能，人人都是朋友。”今吉笑了笑，“医生，多有打扰。”
来得突然，去得也匆忙。绿间盯着在热水中舒展开来的茶叶，来回咀嚼着那几句对话，总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。
冒着冷风走到公交车站。等搭着电车辗转回到别馆，黛千寻惊讶地发现赤司的车正停在院里。
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，没有新消息。
他可真喜欢突袭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刻意放慢了脚步，屋里的暖气逐一驱散寒意。温暖的屋内，赤司放下手中的报纸，脸上是惯常的笑容：“我就不能来？”
黛千寻对着惯性抬杠早就习以为常：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怎么不打招呼就出去？才没过几天，还是要小心点。”赤司又把目光转移到报纸上，“我给你带了东西，在桌上，不看看？”
“这是什么……”黛千寻一边脱下外套，一边往桌上瞥，继而笑道，“怎么？”
“好东西。”赤司笑笑，“评委会那帮老头子送来的。”
黛千寻随手翻了翻，自己的作品赫然在列。他不动声色地掀了过去，拿出一本看了起来。
“你看过了？”边看边往沙发边挪，挤在赤司身边，陷在沙发里舒服地吁了一口长气，“喜欢哪个？”
“正要问你呢。”赤司说，“他们问我的意见。说是今年好作品太多……”
“问我做什么？”黛千寻笑着看赤司，“你不是早就有数？”
赤司笑：“你还是这么聪明。”他起身，从一堆作品里抽出黛千寻的，在他面前晃了一下，“要是我，我会选这本。”
“你不会。”黛千寻无力地笑笑，把手中的文稿一合，手腕一翻，被卷成圆筒状的文稿如同箭矢指向对方，“我猜，你会选这本。”
铃木薰。
赤司收起笑容，居高临下地看着黛千寻：“给你几分钟好好解释一下。为什么瞒着我投稿？”
“我记得你可没说过不行。”黛千寻仰靠着沙发，修长的脖颈拉出干净的线条，“想投就投了。怎么，触犯了赤司法？我又不是你的小孩。”
“就这么不愿意当小孩？”赤司重新在他身边坐下，语气又是温柔地宠溺，“做孩子多好，要什么有什么。嗯？爸爸永远宠你。”
“谢谢你了，爸爸。”黛千寻笑着，牵起赤司的领带，手指慢慢地往上攀，语气却一分分流失笑意，“这是我的事。我知道你的好意，但是请别。”
赤司苦笑。
他怎么这么难养熟？
无论遇到什么事，他从不会主动开口求助。赤司以为自己早就将对方圈养在身边，谁想到，人家不过将他当个临时房东……顺便谈了个恋爱。
心中苦涩，脸上却还是笑容：“真不要？我要是早知道你喜欢这个……”
“不用。我说了，不用。我没有在跟你客气。”黛千寻的手指勾住了赤司的领口，“你要真想做些什么，不如来安慰我。”
赤司笑：“那怎么安慰？”
黛千寻眼珠一转，声线倦懒，像带了甜蜜的糖：“嗯……不如你说：‘宝宝乖，爸爸错了对不起？’”
赤司在黛千寻的额头上啄了一口，闷笑：“刚才是谁说不愿做小孩？”
“还不是有人急着要做爸爸？”
黛千寻的眼角眉梢，洋溢着淡淡的笑意。赤司发现他好像一直是这样，没有大喜，更无大悲。十多年的风雨已经将他打磨成一块璞玉，不像钻石那样璀璨夺目，却也隐隐令人动心。
赤司拥住他：“对不起……她提的条件，唯一的条件，我只能答应。”
“那真该为你高兴。”黛千寻缓缓地拍赤司的背，又叹了口气，“还好不是男的。我要不是你最喜欢的男人，你明天可就走不出这个宅子。”
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逗笑。赤司鼻尖蹭着黛千寻脖颈处的肌肤，心里泛起酸楚，满心满意的只有愧疚：“我问过，”声音低低的，“评委会那帮人很喜欢你的作品。你要是真想继续发展，就坚持住，再不济有我……”
黛千寻笑：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他拥他入怀，以最温和的姿势。贴着对方的胸膛，黛千寻听到坚强有力的心跳声。
“上回来的那个医生，”黛千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，“绿间医生对吧？心胸外科的专家啊，你也不告诉我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赤司抚弄对方的头发。
“前几天是去医院了对吧？你的心脏……没问题吧？”
这人真是绝顶聪明。
“还好，没事。”赤司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，“最近太忙了，休息不够。无非是，少喝酒，少生气，压力别太大，定期复查。”
居然还把医嘱给背了下来。
“那我今天惹你生气了。”黛千寻仰头伸手摸了摸赤司的脸，“你……别当回事。”
揉开对方不自觉蹙起的眉头，那张平日里见不到太多鲜活表情的面孔，显得疲惫而温柔。他到底活得还是太过于紧绷。小心翼翼，比他更早见过杀伐与风雪。
越是他那样站在高处的人，也许越需要做一个孩子。
赤司微微勾起嘴角：“不把你当回事，还能把谁当回事？”
又来。他的情话简直和资产一样丰富。
“想做些什么？”黛千寻放下手，“总不能一直在这躺着吧？”
“怎么？你想出去转转？我们可以……”下意识地说，结果被对方截住：“我是问你。”
怔了半天，赤司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，不觉笑了笑，“做什么啊……我想想。不如……骑马？”
“你家有马？”黛千寻一愣，转而又笑，“我都忘了，超级大富翁——怎么样，不如现在出发？”
“都这么晚了……”反倒是赤司有些迟疑。原以为只是说说，他想做而做不了的事实在太多，不缺这一件。倒是黛千寻兴致勃勃，让他有些意外。
“刚过八点。”黛千寻把人拉了起来，“走吧，不去时间也不会倒流。”
“你确定？”许是被这份热情感染，赤司也拿了大衣，“行，那就走吧。不过要去本宅——不用担心，我爸这会儿不在。”
黛千寻闻言闷笑：“我什么时候担心见你爸？”
“啊。”赤司愣了愣，“也是，一般来说，公公都是疼爱儿媳妇的。”
被占了口头便宜，黛千寻也丝毫不在意：“那我岂不是很幸运？”顿了顿，“当然，你更幸运，你没有恶婆婆要对付。”
“在我面前没有恶婆婆……”想着安慰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，于是动手帮对方系好围巾，“说这不着边际的做什么？带你去见我的老朋友，你会喜欢它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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