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赤黛同人】深海游戏
34.弃卒保车
“怎么了?”赤司一边慢条斯理地拧开花洒,“要跟我聊天?”
黛千寻笑笑:“请你帮我擦擦背。”
论暴殄天物的水平,估计谁也比不上黛千寻。
赤司在他身后坐定,视线落在黛千寻的背上。这具身体他很熟悉。触摸过无数次,却从未认真欣赏。
“痛了叫我。”
黛千寻笑了一声:“又不碰伤口,怎么会痛。”
赤司的动作轻柔,浴球在背上擦出雪白的泡沫。像是某种有趣的游戏,做个擦澡工居然也能其乐无穷,还可以肆无忌惮欣赏黛千寻的脊背,虽然上面有不少骇人的伤口。
已经结痂的,大大小小的疤痕。
“还会疼吗?”赤司问。
“什么?”黛千寻神游天外,猝不及防被拉了回来,“你是问胸口?”
“这里。”手指触及后腰的某处疤痕,角度刁钻,疤痕的形状也可怖。
“这个啊,不疼了。”黛千寻笑,“都多少年了,怎么可能还疼。”
“你受的伤怎么那么多?”泡沫滑过一处,又是形容可怖的伤口。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审视,心中未免百感交集。
黛千寻,在他看不见的地方,吃了很多苦。
他们相识得太早,再度相遇又太晚。
中间错失的那些年,有那么多意外。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,他们都不会像现在这样,还有机会斗气吵嘴。
宇宙有那么多可能的过去,只有一种可能,才有了人类;我的过往有那么多可能,也只有一种过往,才会在现在遇上你。
想着想着,帮对方搓背的手缓缓停了下来。不甘与懊悔一并涌上心头,赤司低头,微微捏了捏拳头。
不是因为太晚,而是因为难以珍重。他忘了,看到黛千寻几近摔下高楼的那一刻,心跳如何失速;把人救了上来,又是如何长出一口气。这样的失而复得,他不想再体验。
半天未有动静,黛千寻察觉到异样。“怎么了?”他微微侧过脸,“你这个搓澡工,不负责啊……”
“对不起。”像个失落的孩童,打碎了小伙伴心爱的玩具,在温暖的,氤氲着热气的浴室里,赤司突然这样说。
他在道歉。
向来正确的他,因为自己的软弱与无能为力,因为这些时日未能护对方周全,因为关键时刻不能陪伴左右,向他的爱人说了抱歉。
黛千寻转身,对着赤司落寞的脸,眉眼温柔。他伸手拍了拍赤司的脸颊:“我又没怪你。”
有时候赤司想,如果黛千寻不这么善解人意——就像他的外表所呈现的那样,也许他们的感情会更没有负担。
他或许可以因为黛千寻同样的自私而更加理直气壮,可如果那样,他们之间便谈不上爱,顶多就像一般的金主与包养的情人,斤斤计较而虚情假意地进行一次又一次的交易。
我们之间或许有很多种可能。
可偏偏只发生这一种。
而他们早已不满足于这一种。
心照不宣换来绵长的拥吻,在逐渐缺氧的空气里。温暖真是个好东西,忘却寒冷与痛苦,让人沉迷。
于是用更炙热的举动来追求快意,在这个充满无奈的,用丝绵缠绕、逐渐收紧的世界里。
混沌的外壳悄然打开一道细缝,淡蓝色的天光照进了模糊的黑暗。疲倦不堪的灵魂缓缓复苏,朝阳升起,光线喷薄,璀璨流动的阳光抚慰着他们,挣扎求生的人们在那一刹那仿佛看见了神明。
他问他胸口是否还痛。
他摇头,习惯性地说谎。
对方又说,你明明痛了,因为你皱眉。
黛千寻笑:你既然懂,为什么又来问我。
言语在他们之间已然失效。种种原因让他们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。可他们终究是懂得对方的,黛千寻闭着眼寻找对方的嘴唇,不需要,他们不需要口头的坦诚,因为那样太难,也太容易伤心。
“对不起。”赤司又说。
“没关系。”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赤司的下唇,尖利的牙齿几乎让对方渗出鲜血。赤司闭着眼,在黛千寻近乎残酷的充满血腥的吻中,混合着花洒落下的水滴,脸上流淌着的不知是热水还是眼泪。
缠绵到最后,早就忘了胸口的伤。
第二日黛千寻回到公司勉强露露脸,才尝到昨日不遵医嘱的苦果。
所幸身体还算强健,工作也只是脑力劳动,山下自觉地帮他分担了一部分任务——虽然没有明说,但大家都已知道,黛千寻和他们,到底还是不一样的。
只有一个饭碗的人,底气不如黛千寻那样足。颁奖礼赤司去了,谁都知道。又不知从哪里传来小道消息,典礼结束后,赤司和黛千寻走在一起,关系看似甚密。流言八卦总是跑得比什么都快,今早踏进公司,连门口的安保人员对黛千寻都客气了几分。
好在黛千寻现在已经不做什么工作,后新人奖的时代,对黛千寻而言,变化也着实不小。
先是和红叶书店签了约,又因为身兼编辑,赤司建议他编辑的工作可以放下,适逢春招,再从大学校园招一批新人进来,正好也能顶下他的位置。
黛千寻有些犹豫,青柳却毫不担心:“你别急,按照往年的规律,过个把月你们的作品就会被推出——我要是你,现在就赶紧建一个官方后援群,你信不信,到时候你的粉丝……”
黛千寻笑着打住:“可别尽给我出歪主意。”
他的参赛作品顶多是个小中篇,勉强刚够出版字数要求。靠着这部不成熟的作品坐享其成,青柳敢想,他也不敢做。
“给你安排责编了没有?”青柳问,“话说回来,你要是辞职了,谁来做我的编辑?”
“山下呗。整个编辑部就他跟你熟了。”黛千寻想了想,“据说过段时间会招一批人进来,你也知道我们这个编辑部,这段时间人也走了很多……”
“你知道我的意思。”青柳叹了一声, “你要是发达了当然好,可我好不容易遇到个投缘的编辑……”
黛千寻笑了:“会有更投缘的。我可听说,今年打算多招几个女孩子。怎么样,要是选个漂亮的,派来给你做编辑……”
青柳正色:“那可不行!要是叫个女孩子来,让我夫人怎么想!”
青柳夫妇刚从欧洲旅游归来。
在南欧晒足了阳光,青柳黑了一圈。不过对他来说并不碍事,反正也不靠脸吃饭。
刚一回国,青柳就打电话让黛千寻拿伴手礼。顺便见见面,以缓解长途旅行归来所患上的假期后遗症。
“伤恢复得怎样?”青柳问。
“还算可以。”黛千寻伸手按了按伤口,皱了皱眉,“没什么大碍,更重的伤我都受过。”
不经意的一句话让这位爱操心的老友紧张起来:“怎么回事?我还是那句话——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呐?”
“都是意外。”黛千寻笑着。
过去的那些事说出来怕吓着青柳。虽然是小说家,想象力比一般人丰富些,但真要把过往那些腥风血雨和盘托出,还是差了点火候与距离。
“你这人,怎么会这么不小心。”青柳松了口气,“和那帮年轻人一样,走路塞耳机,车经过都听不见……今晚留下吃晚饭吧,我夫人做了红酒牛排——牛排里加酒,不碍事吧?”
黛千寻笑着接纳了他的好意:“放心吧,没什么大碍。”
夫人手艺不错。严格来说,可能不及特蕾莎。可这样吃饭的氛围又让人感到舒适和怀念,就像回到了十几年前,他从学校回家,刚打开门,就能闻到从厨房里飘来的饭菜的香味。
脑海里突然闪过熟悉的令人不适的画面,餐盘里的牛排沾着红酒般的鲜血……他晃了晃神,重新抓稳了餐刀。
“这人,恐怕是留不得了。”女人轻轻叹了一口气,看着从地下审讯室里蜿蜒淌出的血流,“他家人那边呢?”
“警方那边控制着,我们也不好下手。”今吉摘下溅了血渍的手套,刚刚处理完与赤间接应的小弟,“早知道应该给他装个炸弹……”
桃井截住了他的话:“放马后炮?这可不是个好习惯。”
今吉扯了扯嘴角,把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。
“赤间那边,你放心。”今吉把手套往兜里一塞,“他还不敢轻举妄动。不过……”
“五月。”今吉不满地抬起头,地下室入口处掀起一道短暂的天光,熟悉的高跟鞋声传了过来。
“怎么?”桃井看向来人,匆匆赶来的相田,鬓角边颇有些邋遢地粘了几根发丝。
“尾崎那边……说要找你去。”
桃井看了两位副手一眼:“今吉,你跟我来。”
偌大的会议室里,男人不安地走来走去。忽地,像是听到了脚步声,急躁地往门口一张望,结果还是失落而归。
“你急什么。”坐在沙发上的老人反倒比他淡定几分,很是嫌弃这不中用的年轻人一脸慌张的模样。尾崎隆之忍了忍,咽下怒气,一张长脸上只留下几分肃穆。
“尾崎先生。”骤然响起的声音如惊雷般震得尾崎猛地一颤,回头一看,对上一张狐狸般的笑脸。
“今吉先生……”尾崎松了一口气,还没酝酿完整的词句脱口而出,“那个……”
“哎,先别急。”今吉摆了摆手,“有什么话,我们等桃井小姐来了再说。”
“中井先生,”今吉冲着那少爷的副手勾抹出一丝笑容,“请稍安勿躁。”
名叫中井的男人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。浑身紧绷得像满张的箭矢,一不留神,就能刺得人浑身是伤。
“赤司先生。”女秘书敲门进来,“警方那边有消息了。”
赤司抬起头,接过秘书递来的文件:“辛苦了。”
“按您的要求,已经派人跟踪保护嫌疑人家属……”黛西顿了顿,“尾崎那边……”
“怎么样?听说尾崎隆之已经去找秀德了?”
“是,根据线人传来的情报,尾崎家族对南湾地价没有松动。”黛西皱眉,“他们的态度极其强硬……真奇怪,他们又不是只有这块地。”
赤司只是轻轻摆了摆手:“你先下去吧。有消息随时汇报。”
果然是根硬骨头。
事到如今,仿佛就像那个家伙说的,人事已尽,剩下的便只有天命。较之于压低价格忍痛割爱,尾崎家族更可能与秀德反目,合作破碎。如果是这样……赤司轻轻叹了口气,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,倒也不是什么坏事。
“黛西?帮我联系铃木,对,铃木清河。帮我约个时间,我要请他吃顿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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