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赤黛同人】深海游戏
18. 美人歌舞
凌晨两点。
空气里还残余着酒精、香水与致/幻剂的气息。萧瑟的冷风吹过，卷落枝头残存的几片树叶。融入骨血的燥热渐渐冷却，令人不由得想起，现在还是冬天。
一辆黑色丰田停在酒吧后巷。车窗半开，车主倚在驾驶座上，浸没在半醒半睡的昏暗中。只有指间那一簇微弱的星火时不时颤动。
一扇门悄然打开，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下意识伸手压低了帽檐，径直往那辆丰田走去。
“不错，挺守时。”等黑木上了车，青峰轻笑一声，“走，我们去安全点的地方谈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放心，不是警局。”
黛千寻伸手拨拉了一下垂下的额发，黛西不可能因为私人原因找他。
这个全公司最忙的女人，和她的直属老板一样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。黛西找他，那就是赤司找他。
黛千寻回拨了电话，对方立刻接起。
“黛先生？”职业素养让她的声音没有私人感情，“您在公司吗？什么时候下班？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赤司先生让您去见他，”黛西翻看着行程本，“晚上七点。”
“我这就去公司。”黛千寻跳上电车，“不过，”他看了看时间，“我可能会迟一点。”
黛西挑了挑眉：迟到？转而又笑了，人家现在可是大红人呢。
“好的，您到了给我电话。”
有时候黛千寻想，现在女人们的化妆品质量是真的好。一整天都过去了，黛西的妆容还很新鲜。比如那个唇膏，颜色怎么不掉？还有眼影……
“在看什么？”踩着点赶到的行为本来让黛西有些憋闷，对方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时间过久又让她有些疑惑，得到黛千寻的回答后不禁莞尔，“您不该看我，不然我就该辞职了。”
黛千寻坐在副驾驶哂然：“我还有这个功能？说吧，公司里你最讨厌谁？我去多看几眼。”
黛西笑了，替他关上了车门：“多谢你。走吧。”
“怎么是你亲自来送？罗宾呢？”黛千寻见黛西上了车，“老板的御用秘书，这个规格太高了。”
“罗宾出事了。”黛西发动车辆，“车祸，人现在在医院里。”
黛千寻微微一怔：“什么时候？”
“三点半吧。”黛西拧了下方向盘，“追尾。伤得不是太重……”
三点半。正是他今天出门的时间。黛千寻心里一沉，越发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对劲。
“别想太多，意外而已。”黛西一手扶着方向盘，一手按下CD播放键，“听点什么吧？”
“随便。”黛千寻笑了笑，目光落在曲目表上，“帕格尼尼吧。”
城市的夜幕沉沉落下，整座城市像是突然通了电，各色光芒扑面而来。车窗外断断续续细碎的光打进车内，黛千寻给罗宾打了个电话，可惜没通。
只好退而求其次，发了个短信。
“你和罗宾关系很好？”黛西莞尔，车子下了高架。
黛千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。他和罗宾绝称不上多熟，交流内容基本就是去哪里，什么时候碰面。
“到了。”黛西一抬下巴，车缓缓停下，真够及时。
黛千寻松了一口气。
黑衣的侍者颔首：“里面请。”
庭院里点起几盏灯，给房屋的镀上了一层毛绒绒的边。迎面扑来的寒意穿透有些单薄的风衣。太阳一落山，气温便跳水似的直降几度。黛千寻咬着牙，冒着寒风，向那扇大门走去。
推开门，跃入眼帘的温暖灯光让他没来由地眼眶一热。
“你来了。”
室内没有开灯，只靠长桌上暖红色的烛火照明，映出一张干净的微笑的脸，身后的黑暗也被镀上一层温柔的毛边。
赤司坐在长长的餐桌的一头，面前摆着丰盛菜肴，女仆上前，拉开了一张椅子。
“用我对面那张。”赤司屈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。
黛千寻慢慢回过神，四处看了看：“这是……”
“不先坐下来吃饭？”赤司这么说，却没拿起餐具。像是期待着什么，但可能只是因为如果对方还没入座，率先拿起餐具不太礼貌。
黛千寻只好坐下。室内很暖，等寒气一点点散去，他才拿起刀叉。
“今天怎么……就想起一起吃饭了？”
“刚好有空，”赤司拿起了刀叉，“不喜欢？”
“没有，挺好。”
“今天去哪儿了？黛西说你不在公司。”
“去青柳家取了稿子。”黛千寻抬起眼，对方并没有看他，“然后……去了一趟公墓。”
“……看我的父母。”
赤司切着羊排的刀子微微一顿：“都去世了？”
“嗯。”黛千寻偏了偏头，和别人谈起这事还是第一次，“挺多年了。”
“辛苦了。”赤司冲他举杯。
“没什么。”黛千寻勉强一笑。
“……我和你差不多。”赤司又说，黛千寻等着他说下去，但却没有下文。
赤司没有提及罗宾的事，也许是不想让黛千寻想太多，也许仅仅是因为这件事并不那么重要。沉默地吃着饭，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，过分大的餐桌和过分丰盛的食物，两个面面相觑的男人。
还真就只是沉默地吃着饭。
“吃饱了？”见他没再动食物，赤司又问。
“嗯。”黛千寻看着赤司，见他还没停下，笑了，“我记得有人晚上一向吃得很少。”
“今天不一样。”
黛千寻放下餐具，靠着椅背看他：“为什么？”
赤司像是有些不情愿地，即便这是把黛千寻叫来的主要目的：“今天，是我的生日。”
原本看似平常的晚餐突然就变得心思缜密与小心翼翼。黛千寻惊讶之余才模糊记起，赤司的生日确实在冬天。这就像是某个不怎么常用的小知识，可能是听某个同学说的，也可能是在哪看的，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印象，但也仅仅是印象而已。
——毕竟他们之前的交集，浅淡得几乎可谓是没有。
“对不起，”黛千寻不好意思地笑笑，“我没准备礼物。”
“那怎么办，”赤司笑，“把你今晚的时间全部赔给我？”
“那你岂不是很亏？”黛千寻替他着想，“我能问问，这是在哪里吗？”
“我家啊。”赤司补充，“本宅。不去你那儿的时候，我就回这里。”
“能带我转转吗？”
这个要求虽然有些唐突，但也并不奇怪。赤司放下刀叉看了看他，黛千寻眼里只有好奇。
纯粹的好奇，可能他就真的只是想看看而已。
赤司放下餐具，站起身：“走吧，带你转转。”
青峰大辉推开车门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。
夜幕下的黑海，伴着混沌的声响拍打着岸边的礁石。
这一带开发了好几年，现在还处于施工状态。别的不好说，看月亮，倒是非常合适。
“老大？你在哪？”樱井在电话那头颇有些兴奋，“车牌查到了。”
“我马上回来。”
“这是出城的录像。”屏幕上画面切换，樱井屈指敲了敲桌面，“案发前一天所有的出城车辆都在这里。”
“回城的呢？”
“只有这一辆。”技术员飞快地敲击键盘，画面随即被调出放大，占据了整个屏幕。
“查过车子的来历了吗？”
青峰盯着画面紧锁眉头，录像截屏的高糊画质实在令人不敢恭维，最关键的车牌号几乎要糊成马赛克。
过了一会儿，传来令人失望的消息。
“是套牌车。”
“不会吧……辛苦搞了这么半天，线索就这么断了？”马上有警员哀叫。
“没关系。”青峰盯着屏幕上放大的画面，一抹模糊的明黄勾起某处回忆，“我们还有别的线索。”
宅邸确实很大，黛千寻常年在外漂泊，眼界到底还是宽阔的。赤司的家称得上奢华，但也在他的想象范围之内。
“……你家几个仆人？这么大屋子。”
“八个。”赤司想了想，“不过，最近有没有再招人，我就不清楚了。”
“真奢侈。你小时候就在这儿生活？”黛千寻向四周张望，“不会觉得太空？”
“不。小时候住京都分宅……”赤司勾了勾嘴角，压低了声音，“你忘了？我们可是同学，黛前辈。”
这一声前辈叫得黛千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“要去我房间看看吗？”赤司推开一扇门，“进来吧，不过，也没什么特别的。”
一张大床，对着门就是宽阔的窗。深红色的帷幔一般的窗帘——和他现在住的那地方很像。
黛千寻抬眼瞥见墙上挂着的照片，眉眼和赤司有几分相像，看得出温柔与高雅。
“我母亲。”赤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“也走了很多年。”
“长得真像。”黛千寻由衷，“听说儿子都像妈妈？”
“是吗，”赤司笑了笑，“那你妈妈脾气不好？”
“我脾气不好吗？”顺着毛摸的誓言早就抛到九霄云外，一些片段闪过脑海，黛千寻脸上泛起一丝笑意，“不过也是，他们还在的时候，家里基本听我妈的。”
“看来令尊很尊重女性。”赤司评价。
黛千寻不置可否：“我爸……一直没什么正经工作。不过他运气一直还不错，据说有个很仗义的朋友，常接济我家。”
赤司看了他一眼，似乎等着黛千寻继续说下去。
“我和我爸，感情不深。”屋子角落的梳妆台看起来有些年头，也不像赤司这样的人会用的东西。大约是母亲的遗物，被突兀地留在了这里。
“小时候常幻想，随便来个超级英雄，来揭开我的身世之谜……你别笑。”黛千寻伸手摸了摸梳妆台暗红色的桌面，像是带着温度，他看着微微蒙尘的镜面，镜子里赤司也看着他。
“我知道。”
黛千寻笑了笑，“不好意思，让你听这些无聊的话。”
“怎么会。”赤司摇摇头，随即正色，说出的话却不正经，“想要个强大的爸爸？找我不就行了。”
黛千寻大笑：“赤司，我发现你挺不要脸的。”
“那算了，还要让你改姓，太麻烦。”赤司从书架上取下一张唱片，笑着，“听歌吗？”
“好啊。”黛千寻回头看他。
赤司走了过来：“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。”
“不回去休息一下？”青峰转过身，丢给樱井一支烟，“困了吧？”
马不停蹄地忙了一整天，到现在早就忘了究竟几点。樱井接过烟，却径直塞进胸前的口袋里，一脸欲言又止。
“前辈……”
“怎么？”青峰喷出一口烟。
樱井犹豫了一下：“你是怎么锁定伯恩斯的？”
“刚好有个熟人，说是认识的陪酒女失联，我就随手查了查。”青峰吐了口烟，“不是亲属，连朋友都算不上，但就是有些担心，不好报案，所以拜托我。没想到，一查一个准。”
樱井拧起秀气的眉毛：“我还以为，你会去找黛千寻。”
“嗯？”青峰转过身来，微微打量了一眼年轻的同事，“为什么提他？”
“没什么，我就是觉得奇怪。”樱井手里的笔记本敲了敲有些掉皮的墙面，“上次的灭口案破得那么顺利，我总觉得……”
“你这孩子，”黑色的人造革皮鞋碾灭了烟头，“难道你还想破案不顺？”
“可那家伙毕竟……”
“樱井，你太累了，该好好休息休息。”青峰拍了拍他的肩头，“红叶书店的山下先生，心里还挂记着小舞。你要不信可以去问问。不过，我承诺他不将此事外传……”
“小舞？”
“新田舞。”有什么东西拍在胸口，樱井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。将照片翻了过来，是张年轻明艳的脸。
“这、这是……”樱井仔细辨认，讶异地抬头，“受害人？！”
“嗯，她生前在伯恩斯酒吧工作。”青峰叹了口气，“三天前，死于毒/品注射过量。”
唱片机的针脚落在黑色胶盘，旋律如流水般倾泻而出。
前奏一响起，黛千寻闭了闭眼，随即微笑着冲他伸出手：“这个时候，是不是应该请你跳支舞？”
“你会？”赤司惊讶，随即又笑，“我可不跳女角。”
黛千寻拉过他：“那我只好委屈一下了。”
赤司当然什么都会，对黛千寻来说，这是成年之后意外习得的技能。
他天赋一般，也就会些基本步法，平时根本想不起来要用。不过现在，突然就很想跳支舞。
气氛那么合适，浪费了太可惜。
他们差不多高，说是让黛千寻跳女角，两人动作却无太大差异。这不是表演，只凭直觉迈步与呼吸。眼神偶尔交错。在这个私密的空间里，时间变得胶着，步履也因为旋律的牵绊而变得格外缱绻温柔。
他想起曾经读过的一个故事，故事里似乎是夏天。两个男孩也像他们这样，亲密共舞，却各怀心事。当时读到的时候觉得那份暧昧美不可言。而现在，在这个冬日的夜晚，这个稍显寂寞的生日里，他们不也是这样，距离很近，却又像很远？
可能是因为晚餐时的那点酒精，也可能是那旋律过分迷人，不算娴熟的舞者在第三小节乱了阵脚，那个歌手唱，But I don't want no one but you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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