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赤黛同人】深海游戏
第二卷 伯恩斯
11.借花献佛
山田主任额头叠起千重山峦，瞪大昏花老眼，透过厚厚的眼镜片，打量着前来报到的青年。
嗯，身材算得上高挑，一身西装剪裁精致，举手投足尚有分寸，乍一看，倒是一表人才。
老头儿默叹一声，眉头渐渐舒展。转头一看简历，忍不住又往人那边多瞟了一眼。
学历——高中？往下看——自由职业？自由职业是个什么职业？怎么来我们这儿？老头儿脑子里顿时雨后春笋般冒出一大片问号，却一句也不敢乱问。
还想指望着西冈解释一两句，偏偏那家伙正肆无忌惮地跟女职员打情骂俏——哼，简直有伤风化！
“咳咳，嗯——”山田把简历放下，目光又在黛千寻身上扫了一遍，“要来我们编辑部啊？”
还不等黛千寻回话，西冈百忙之中无缝接茬：“是啊，黛先生在编辑出版方面很有天赋……”
哼！
山田内心闷哼一声。
传说中的空降兵。
山田好歹也混了这么多年，什么世面没见过。可空降到他们这里来的，黛千寻还是头一个。
至于原因，自然是因为这里，钱少事多，啥也捞不着。
山田老头最讨厌八卦，但挡不住八卦往他耳朵里钻。托办公室几位热心群众传播各类小道消息，他也知道上面那位最近觅得新欢。据说这回终于一改浮夸作风，走起了文青范儿，上回赤司还差人来这儿直接拉走一批样书，倒是省钱省力。
腹诽归腹诽，该他做的事不得不办。“你就去那个空位置吧。”山田心知这只是走个过场，他没有拒绝的份。
“恭喜黛先生。”西冈笑眯眯，掏出一个小巧的卡通U盘，“这点小小心意……”
“哇，好可爱！”方才和西冈调笑的卷发女孩凑了过来，“西冈，这么可爱的东西应该送给女孩子才对！黛……是黛先生吧？这个我先收下了，回头我给你补一个。”
山田不满地咳了一声，只觉得西冈这家伙如苍蝇般碍眼：“山下，带他熟悉一下环境。”
“哎！”一个乱糟糟的脑袋从书堆中探了出来。
编辑部年轻人多，除了山田主任年纪颇大，其他几人年龄都在三十上下，山下年纪最长，是除了主任之外，部门里实权掌握最多的人。
黛千寻跟着熟悉了一下基本的办公流程，给分配给他的笔记本杀毒升级，还没做多少正经事，转眼就到了下班时间。
大约是为了欢迎新人，今天居然没有额外加班。山田主任家中有事，于是便剩几位年轻同事为黛千寻接风洗尘。
主任前脚刚出门，办公室里如放了气的气球，一片如释重负的叹气声。
“山田主任可真是，一整天也没个笑脸。”留美子摇着波浪卷，悠悠地叹了口气，“今天多亏有帅哥来，不然可真是down到了极点——”
帅哥？整个下午办公室连只苍蝇都不曾飞来过。黛千寻讶异地冲山下看了一眼，山下腼腆冲他一笑：没错，说的就是你。
也是，和几位在外形上放飞自我的男同胞相比，黛千寻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帅哥。
没了山田这个扫兴的，几个人便决定换个地方。只是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，跟一窝麻雀似的从办公室一路聊到电梯口，也没得出个结论。
留美子人长得俏，话也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冒。另一个文静点儿的叫高川，戴个圆眼镜，留着披肩长发，打扮相当学生气。山下和尾田是大学同学，普通上班族打扮，属于丢到人海里就捞不出来的那种。
“电梯来了。”正当留美子把话题从餐馆转到酒吧的间隙，山下叫了一声。等电梯门打开，叽叽喳喳的留美子顿了一下，缩在后面低着头顿时文静了起来。
“赤、赤司先生。”
山下的脸上又迅速浮起笑容，往电梯里一跨，又冲几个早已呆若木鸡的几人，“你们进来啊。”
黛千寻犹豫了一下，抬腿进了轿厢。其他几人如同刚被解冻，步伐僵硬地跟在后面。
山下正准备按楼层，发现最底下那层已经亮着，只好讪笑着缩回了手。
对有些人来说，如果和大老板共搭电梯，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，得抓紧时间好好表现；对有些人来说，那就是炼狱和修罗场，每一秒都如坐针毡。对编辑部的这几位，显然都是后者。
“这么迟才吃饭？”赤司开了口，也不知道是对某个人说，还是对所有人说。
高川和留美子早就噤若寒蝉，脑子还留在电梯外；山下和尾田脑子倒是还留着，只可惜几乎当机，重启还需一小时。
“嗯，您也没吃？” 黛千寻只好硬着头皮接茬。
“一会儿还有工作。”赤司笑了笑，冲着众人，“各位辛苦了。”
电梯门像两片闸刀似的拉开，仿佛救赎般放出神圣的光芒。
几人默默地等赤司先出了电梯，等电梯门都快关上了，才又回了神一般走了出来。
“我大概是做了个梦。”留美子揉了揉脸。
“我也做了一样的梦……”尾田喃喃。
黛千寻觉得好笑：“你们醒醒，这都还没决定去哪呢。”
“行了行了，回魂。”还是山下重启完毕，用力拍了拍手，“带你们去个好地方，今晚我请客！”
“难得啊！”留美子一听请客便回过了神，声音也扬了起来，“去哪儿啊？”
“伯恩斯酒吧！”
夜幕已降，酒吧街处处都是啤酒和香烟混合的香气。碰杯声与电视嘈杂的声音混成一片，撞击耳膜。不少店都在外面摆了露天座椅，绵绵延延一条街，随处可见俊男靓女。
天虽然还冷着，气氛却莫名地燥热。黛千寻摘了围巾，搭在手腕上，一手勾开领带，跟在喧闹的同事后面。
那个立着巨大酒瓶招牌的，就是伯恩斯酒吧。
整条街都是寻欢作乐的人们，这里自然毫不例外。
“这里的黑啤不错！”山下如数家珍地介绍，“黛，你酒量怎么样？这里还有上好的伏特加！”
“光喝酒不吃东西啊？”留美子撇嘴，“人家肚子还饿着呢。”
“有，当然有。”几个人进店，占了角落的位置。山下一打响指，便有穿着性感制服的女服务生凑了上来，“先来几扎黑啤，新出的特色小菜多上几盘。”
“哟，山下先生今天有新朋友？”女服务生似乎与山下相熟，话语里多了几分轻佻。沾着脂粉味的眼神在几人中飘了一圈，最后落在黛千寻身上，“好帅！”
“去去去，”山下笑着赶人，“小舞，要看帅哥，电视上看去！哎，麻衣呢？”
叫小舞的女孩子瞪了山下一眼，故作娇嗔：“讨厌，怎么一个两个都只记得麻衣？那家伙翘班，好久没来了——喂，可别乱打听，你女朋友要吃醋了哦！”
众人注意力瞬间转移，开始打趣留美子。等菜上齐，山下率先举杯：“托你的福，不然我们现在还在看传记！来！我们欢迎黛千寻先生加入编辑部——”
黛千寻哂然。在一阵交错的碰杯声中，恍然记起山下所说的，大概就是目前正在策划的传记书系。
借着去年风靡一时的世界童话书系的东风，今年推出的名人传记书系又是为了捞钱精心编织的一张大网。不仅重版诸多名人传记，也邀请了国内外知名作家，以行业为划分依据，推出五十位国内外名人传记。
然而，活人终究没死人好办，活人事多，策划风险自然也不小。从策划到撰写再到最后编辑出版，周期实在太长，中间难免会出岔子。高川运气不好，前些天作者刚交稿，后脚人就出了问题，整个选题直接报废。
整个下午，那姑娘都在唉声叹气。
伸手揩去沾在嘴角的浮沫，几人的话题转到最近进行的书系主题，女服务生袅袅婷婷一扭三摆地上来送菜，黛千寻下意识地往一旁让了让。
也不知是不是故意，这姑娘三番五次特意挨着黛千寻，简直避之不及。只要黛千寻愿意，眼角余光还能一览大好春色。
“小舞这是看上你了。”山下和黛千寻碰杯，不知是羡慕，还是幸灾乐祸。
那边几个工作狂将话题推到最近策划的体育明星传记，尾田负责的传记人物恰是最近风头正盛的花滑王子，书还没影子，外面就炒得热火朝天。平素默默无闻的尾田像是找到了作战主场，瞅准机会就在两位女同事面前卖力表现。
……别的不说，赤司掘金的本事实属一流。
同事们七嘴八舌，唾沫与啤酒沫齐飞，把工作内容倒了个一干二净。据说接下来的主角是商业新秀，个个都是话题人物。赤司也大言不惭地位列其中。
黛千寻笑了笑。
这么多年，赤司还是那个精打细算的小少爷。
“做什么去了？”
摸着夜色回到别馆，被山下那帮家伙灌了不少酒，赶在彻底不省人事之前散了场。国外的酒劲儿就是大，哪怕吹了冷风，这会儿头还是晕的。
迷迷糊糊进了门，正准备上楼，冷不丁被问住，黛千寻背上僵了一僵。
他缓缓回头，这才注意到靠在沙发上看报的赤司，神色慢慢松弛了下来：“和同事聚了一下。”
赤司嘴角微微一勾，露出暧昧的笑容：“只是喝酒？”
不等黛千寻回答，又自顾自地找了台阶下：“没事，我也是一时兴起，这回不怪你。”
他稍稍松气。可这气才松了半口，赤司又站了起来，扬了扬手上的牛皮纸袋：“你过来一下。”
黛千寻微微一怔。
“那天晚上，你做什么去了？”
抽出一张重新粘合的起诉状，黛千寻瞳孔一缩，下意识地看向赤司。
“法务省那边我已经压下去了。”赤司摆了摆手，“不过我真是很好奇，黛先生，你究竟需要做什么，去给我搞了这么张假证来？”
喉咙像被炙烤的荒漠，看得见水汽蒸腾。
脑子里塞了十几个毛线球，不巧的是，它们全都缠在了一起。
喝酒果然误事。面对这样的审讯，他难得的哑口无言。
一时找不到什么理由。与其说反应因为酒精而显得迟钝，不如说黛千寻压根没想到这事儿居然捅到了赤司那里。
他稍一犹豫，把起诉状塞回纸袋：“谢谢你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赤司似乎并不意外，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，“有事就不能告诉我？你自己处理，还要连累特蕾莎跟你一起担惊受怕。”
“……她跟你说了？”黛千寻眼神里写满了实打实的惊讶。
“她哪里见过这样的，脸上全写着，一问就知道。”赤司从黛千寻手中接过纸袋，丢进垃圾桶，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，“无论遇到什么……别忘了，你还有我。”
黛千寻总算把剩下的那口气出完，笑意温和：“嗯，真的谢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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