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猫猫

喜欢很多cp 但写起来就是很慢

【修文】豢养

2.

常有这样的鬼故事的套路。热衷作死的主人公不好好睡觉,深夜到处乱跑,最后撞见了鬼。

只可惜这里什么也没有,至少是没有鬼的。

门开了。

黛千寻拧开手电,在屋里晃了一晃,居然看见一排书架,手电的光线飘向另一边,也是。黛千寻来了兴趣,干脆迈进屋内,走到书架前,抬起手,灯光照亮了书脊上的字。

“Ayn Rand。”

他笑了一下,赤司看这样的书?也不奇怪。符合他的气质。

视线继续扫了下去,各式各样的,英文的,法文的,还有些黛千寻压根儿就没弄明白是什么文的,一并排列在书架上。

看得还真是杂。还挺高端。

是真的懂那么多外文呢,还是纯粹装逼?

轻笑。又习惯性地揣度了。

抱着想找本厕所读物的心态巡视一番,自然容易失落。空手而归总觉得不划算,黛千寻随便抽了一本,手上灯光一晃,就是它了。

不厕所,但也不哲学。

很适合他。

他需要一本书来催催眠。

他已经飞快地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。重新做人的日子总是让人兴奋,也无怪乎他现在深更半夜比打了鸡血还精神。

翻开已经有些泛黄的书页,黛千寻轻读出声:“在那片有一棵树的原野北边,有一块稍高出平地的地方……”

 

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,黛千寻睁着眼盯了半天的天花板,才确定这不是梦。

伸手拍拍床垫,挺真实。他翻身下床。

总不能就这么穿件睡袍招摇过市,他打开衣柜,里面有几套熨帖的西装,抓了件衬衫往身上一套,大小还算合适——大约是赤司的,多年不见,这人居然还拔高了不少,就以昨天短暂的相处经验来看,虽不算魁梧,起码也是和自己视线持平了。

“谁也不能俯视我。”略中二的台词没来由地在他脑海中划过。

俯视?现在又有谁敢。

 

特蕾莎——勤恳的女仆话不多,干活手脚利索。端出了早餐,沉默地站在一旁服侍他吃饭。

“你叫特蕾莎,是歌手特蕾莎,还是修女特蕾莎?”赤司日理万机,自然是不在这儿的。黛千寻在狱中的日子习惯独处,身边猛地多了个存在,多少有些不习惯。想寒暄几句,话一出口倒像是挑逗。

好在特蕾莎也略上了年纪,尊重他是赤司的客人,也把他当晚辈宽容:“先生常听特蕾莎的歌。”

“常听哪首?放一放吧。”黛千寻点点头,“我也是好多年没听到什么像样的歌了。”

特蕾莎应声走到一边,不一会儿,黑胶碟缓缓转动,流水一般的音乐淌遍了整个房间。

品位还挺复古,歌手的声音甜而不腻,黛千寻一边听歌一边吃完了早餐:“我出去一趟。”

“好的。”特蕾莎低头,声音又细细地飘来:“先生今晚会过来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黛千寻出了门。

 

赤司留给他的仆从们确实值得一份褒奖。寡言少语,做事干脆。那个叫特蕾莎的女仆手艺精湛,黛千寻盯着那辆丰田看了半天,确认没别的车了,才拉开车门。

司机是个生面孔,却与昨天接他的那位有几分相似。他迟疑地开口:“黛先生,去哪儿?”

“你先开吧。”黛千寻被这番话问住,顿了一下,“我想想。”

车子缓缓地往前滑了出去。

 

出门时天已接近中午,眯着眼摇下车窗,阳光不错。过了一会儿,喧闹声鼓鼓囊囊地撞进耳朵。黛千寻打了个响指:“左拐,往前,第三个岔路口。”

司机问也不问,方向盘一错,车子便进了闹市。

秀德。

秀德的老楼,光鲜如旧,倒是哄人得很。黛千寻终究是个知道内情的,知道以秀德现在的水准,不过是瘦死的骆驼,张牙舞爪,吓吓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罢了。

树大招风,越是庞然大物消磨得越快。眼前一闪而过的小便利店,开了十几年,居然也还是那一家,生命力出奇地强大。

“停一下,我买点东西。”黛千寻出了声,司机兜转了一小圈,靠在路边停了车。

“我很快回来。”黛千寻拉起了外套的锁链,缩着肩膀下了车。

——要从赤司那儿找件正常人的衣服不容易,出发前他可翻箱倒柜了许久,终于找件看上去不那么正式和显眼的,才勉强出了门。

——这个神经病,除了西装,没别的衣服了么!

 

黛千寻几乎是被一阵风赶进了店里,又被一股热流冲得心口一暖。

店里没什么人,黛千寻转悠了一圈,随手翻了翻新出的杂志,内容无甚新奇,倒是封面女郎的大胸挺惹眼。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,嗯,节操尚在,腰杆弯了,人还算是笔直的。

对取向的确认与肯定让他心情有些爽快起来,黛千寻抽出那本杂志,嗅了嗅,关东煮的香味飘来,肠胃又忍不住作祟。

大概是天冷了,特蕾莎的早餐是美味,但又单调得过分——金主爸爸们大多惜命,一日三餐严格规划得犹如市内交通路线图。他黛千寻好歹也算是被金主包养的一份子,顺带也沾了这份光。

阳春白雪的特蕾莎和下里巴人的关东煮摆在一块儿,此刻必须完败。

门被推开的时候伴着年轻人乖张的说笑声,黛千寻夹着杂志正准备去前台要份关东煮,听到声音忍不住停了停。

 

“丽子姐真是……怎么光赏秀德的人?明明诚凛才是她老本家!”一个声音忿忿不平。

“你又不是第一天在诚凛待,丽子姐和桃井组长什么关系,你还看不出来么?”另一个老成点儿的,倒似看开了许多,“这两天可得小心点儿啊,那两位可正在气头上呢。”

“正想问你呢,怎么回事啊?”

声音压低了一点,可隔着货架还是听得清楚:“该接的人没被接回来呗!”

“那不是……”

“哎哎哎,食物都堵不住你的嘴吗!废话真他妈多……”

黛千寻绕过货架,往前台扫了一眼,知道那两个人挑着关东煮,心里觉得好笑。小喽啰就是小喽啰,活没做多少,舌头倒是勤快。

这俩他都不认识,八成是后来进的人。黛千寻等他俩都走了,才慢悠悠从货架后绕了出来,挑了食物,结了账。

 

罗宾脸色不差,脾气更好。黛千寻的“很快”耗了十几分钟,留他老人家一人寂寞如雪苦苦等待,黛千寻厚着脸皮递了一份食物给罗宾。

“吃不惯丢了也没事。”黛千寻自顾自吃起来,“挺冷的。”

司机无语,只好陪着他吃起来。

“没事,一会儿开窗透透风,喷个什么清新剂——”黛千寻一边吃东西,一边嘟嘟囔囔说着话,“哎,不小心洒了,没事吧?”

罗宾的肩抖了一下。

“骗你的。”黛千寻喝光了汤汁,“有垃圾袋没?没有?那给我,我出去扔。”

大抵罗宾是没见过这样的角色,赤司伴儿不少,男的女的都有,但多是彬彬有礼的不缺教养,黛千寻反倒是个异类。

异类又冒着风钻进了车厢:“走吧,再停交警就得追上来了。”

罗宾哽咽了一下:“又不是违章。”

 

车只管往前开,只不过有时开得快点,有时开得慢点,黛千寻只靠着车窗,面无表情地看着,话也是不多。

车拐过一家书店的时候,黛千寻又让司机停下。

久违了的地方。

他是来找厕所读物小白杂志的。

赤司家的书房不对他的胃口。精英的味道太浓,催眠效果极好。就算是黛千寻这样不排斥文字的人也能被成功逼退。这里就不一样了。他吸了吸鼻子,这个味道不错,再一看书架上花花绿绿的书脊,是不需要太多脑细胞,就能成功读进去的东西。

狱中的日子挺难熬,时间就变得不那么重要。看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,精神崩溃的边缘还模仿鲁滨逊信了宗教——只不过病一好转又成了异教徒。

无信仰,无底线,无畏惧的三无人员。黛千寻这样给自己定位。

买了一大袋书,顺便看到不少近期活动预告。周末漫展的海报格外惹眼,如果能去,当然再好不过。

……也算是一个新的开端。

手机猝不及防地响起,黛千寻皱皱眉,来不及看清来电显示,一下接通闪进了安全通道。

熟悉的声音带来尚未结痂的回忆,慵懒而妩媚:“黛,你可真无情,到现在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?”

 

黛千寻刚钻进车厢,罗宾便又开了口:“先生要回来了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特蕾莎刚打来电话。”

“那回去吧。”黛千寻往后靠了靠,指腹忍不住摩挲着手机,努力平复翻涌的思绪。

……他现在似乎应该庆幸,还有个能够回去的地方。

 

一下午没去什么地方,回到别馆的时候天色居然也擦黑了。等车停下的时候他好像完成了建国大业似的疲倦地打了个呵欠,踏进屋子的时候一眼没见到人,特蕾莎迎上来:“先生在来的路上。”

还没来更好。他还有时间把他那些书给挪到楼上去。黛千寻点点头,肩挑手提,拎着那堆书上了楼。

……不知道以前住这儿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。

黛千寻盘腿坐在床上,翻看着那些书,吃穿用度不愁,就是怪空虚寂寞冷。今天出去转转还好些,要是一整天待在这里,那和软禁没什么区别。

黛千寻拨拉了一会儿,挑了一本扔在床头柜上,正打算将剩下的悉数收起,省得被赤司看见。

 

“忙什么呢。”门什么时候推开的,他没发觉;人什么时候出现的,他也不知道。黛千寻抱着一堆书满屋子转着思考藏匿地点时被逮了个正着,那场景,简直不要太尴尬。

“……藏书。”找不到合适的借口,只好实话实说。黛千寻把书往摆设似的书桌上一放,“刚回来?”

“嗯。”赤司走了进来,“都是些什么书?我看看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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