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猫猫

喜欢很多cp 但写起来就是很慢

豢养

32.

“你这也算是小说主角的命。”青柳坐在病床边,“一般人哪有这个福分。”

“差点被人一刀干掉的福分?”黛千寻对损友向来不留口德,看着对方专心削着苹果,“不要以为借着来看我的名义就可以不用写稿……”

“打住打住。”青柳手上刀一抖,长长的果皮落了下来,“真该给你颁发奖状,你们老板可知道你这么敬业?”

黛千寻抿了抿嘴:“敬业是我的事。续了合约,是不是感觉又可以卖身好几年?”

“可不是。”青柳叹气,“实不相瞒,昨天山下那家伙又来……”

黛千寻这个病假起码得延到人出院,工作虽然他也能做,但多数还是分摊在几个同事身上。青柳被山下骚扰得烦不胜烦,与其对着电脑半天憋出几个字,还不如到医院和黛千寻聊聊天。

……和有些人,大概就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。

“颁奖礼还能去?”青柳问,“你要是不方便……当然,多认识些人也是好的。”

别说几家书店的负责人了,前几年获奖、如今在文学界发展小有所成的前辈也有几位即将出席。互相提携是任何一个领域的常态,青柳深谙其道,也因为和黛千寻投缘,故而有意帮衬,好让他起飞得更加顺利。

“应该可以。”黛千寻想了想,“反正我也不是头奖,没什么发言的压力。”

“哎,”青柳一想起这事还是有些不甘,“也是你今年运气不太好……那个什么铃木,不是我说,水平还真的不如你。”

“重要吗?”黛千寻笑笑,“放在一生的长度去看,这事真的就没有那么重要。”

“倒是要请教请教你,怎么练得这样的胸襟和气度。”青柳张口结舌了半天,“老弟,我还是小看了你。”

黛千寻只笑,这对他又有何难。

近来他常做梦,很奇怪,以前无论多累,睡眠都算是安心。现在梦中总是不安,抓着匕首在一片迷雾中寻找目标,可怎么也刺不中物体。恍然间又像是触及了什么,迷雾染成了鲜红,血腥味刺鼻……

心脏酸疼,继而牵动更多的神经,久违的情绪涌上心头,于是在梦里缓缓地流下眼泪。

这样奇怪的梦当然是不好跟人说的。更别提青柳这半个分析专家,指不定会得出什么奇怪的结论来。

“……下个月我要出国一趟。”青柳削好苹果,自己拿着吃了起来,“我已经跟山下说了。”

“去哪?”

“罗马,公主大人最喜欢的城市。”对方狡黠一笑,“补给我夫人的,和她结婚这么些年了,当年因为穷,连蜜月都没怎么过。”

“那还不如来场欧洲行,别把时间都花在一个城市啊。”黛千寻建议,“从北欧到南欧……”

“她就要去罗马,我有什么办法。平时她都听我的,好不容易出去一趟,我总要听听她的。”青柳将苹果啃得嘎吱响,“还不是看了电影,女人嘛,总是喜欢那些莫名其妙的浪漫。”

想起了那两张还闲置的机票,眼下还看不出有什么时间。去什么样的城市才好?这是个有些不合时宜的问题,可想起来并不坏……黛千寻靠着软枕半寐半醒,喷薄着鲜红的迷雾渐渐散去,他突然感到惶恐……

 

“这位先生,你怎么了?”现场的工作人员关心地问。

在他看来,黛千寻和他人似乎有些不同,穿着倒是一样正式,毋宁说可能过于正式了些。他的脸色实在不算好,于是在一群容光焕发的人中显得格外突兀。工作人员不由多想:该不会是磕了药吧?现在搞文学艺术的,多少都有些……

“伤口疼?”青柳一直在他不远处,见黛千寻脸色不佳,连忙就近找了位置扶他坐下,“刚才喝酒了?医生不是说……”

“我就是有点累。”黛千寻笑着说,“还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。”

“有时候真搞不明白,”青柳无奈地笑,“就算是来了,你也……你看看那几个,早就跟前辈打成一片。”

“尽力了,”黛千寻说,“交际非得喝酒,我现在还算是惜命的人,能打个照面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任务。”

“那你先休息。”不远处有人叫青柳,青柳应了一声,拍拍黛千寻的肩膀,离他而去。

说到底应酬社交不是他的长项。黛千寻手里端着充当酒品的白开水,还是决定来了。伤口恢复得不错,可养伤的日子确实无聊。再加上……和赤司已经多日没见过面。聚少离多是他们的常态,可即便如此,这样长时间的分别也还是少有。

 

“你在生他的气?”被突然邀请觉得奇怪,高级西餐厅里,预定的座位靠着窗,直入云霄的高处,可俯瞰整座城市璀璨的夜景。可对方脸色偏又不好,落座后更是相对无言。忍耐半天,女人稍稍迟疑,还是率先把问题抛出。

“这么明显?”赤司笑了笑,问题确实困扰他多日,如埋伏的小刺,虽构不成太大的伤害,但总觉得浑身不适。

相田耸耸肩:“您找我,除了为他,还能有什么事?”

确实。相田虽是名义上的铃木家族长媳,但赤司同样也清楚,这个女人不过表面客串,掌握不了多大的权力。若论此人还有什么可利用的余地,那就是十余年来她对黛千寻的观察和了解——

“你提供的资料很全面,今天这顿饭,就当答谢。”

哈。相田内心笑了一声,神情也多了几分戏谑:“这有什么好谢?我们不过是公平交易。”

回想起来还是要感谢桃井家的小少爷,自上次回家后性情大变,给家人省了不少心。就是前些日子总跟景村那小子混在一起——混就混吧,怎么说也算是自家人。

相田还是聪明:“怎么了?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?”

提供的资料事无巨细。有些事恐怕给黛千寻本人看,他自己也会感到惊讶。要说现在,赤司恐怕已经是这样世界上最了解黛千寻的人——

“不是资料,想了解的我都已经了解。”侍者送上食物,赤司迟疑了一下,“相田,我想听听你的看法。”

“我的看法?什么看法?”这个问题很陌生,相田有些惊讶。

“对黛千寻的。你认为……他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
这些天,赤司一直没怎么睡好。黛千寻的自述逻辑大体完整,但又不是没有漏洞。托相熟的律师了解了当年的案情,越发觉得事情绝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。如果黛千寻不是在装傻,那么他就是受了蒙骗……

思来想去,还是找个人来问问比较合适。

首当其冲就是相田。

他知道相田这女人现在摇摆得很。是个知根知底的,现在又情场失意,就算不至于出卖,看问题多少还是理智一些。

 

相田微微皱了皱眉。这可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,谁都知道黛千寻现在是赤司的心头宠,人人都懂得挑好听的说,可这样又显得过于谄媚。更何况,赤司把她请到这儿来,也许本就不是来听她技巧不算高明的商业互吹。

黛千寻,是个什么样的人?

和黛千寻认识也有近十年了。自小在帮派中长大,各式各样的男人相田见过不少。和桃井在一块儿的时候,十有八九都是在拿自家兄弟开涮。她知道桃井喜欢什么类型——越是自大,脾气越不好的越入得了她的眼,比如那个她一向不怎么看得上的黑皮。

于是相田见到黛千寻的时候多少有点诧异。那个时候黛千寻已经在帮派混了有些年头,桃井把他当做四把手介绍给他人的时候,相田就对这个人多留了一点心眼。

沉默寡言,不好酒色,连烟也少抽。和常见的帮派小弟不一样,这人有着过于执着的生活原则,谈得上克制——这个形容词安在黑帮人士身上确实有些奇怪,但就是事实。

杀伐决断的能力出众,这是相田后来得出的结论,尽管受的教育有限,但思维缜密,手段狠绝。多年的三把手因为身体原因退居二线后,桃井力排众议,包括老组长的反对,直接提携黛千寻。

连相田都难掩嫉妒。

“……我知道。”赤司听她说了一圈,“我像是只听到了他的优点。”

“这可就见仁见智了。”相田笑,“难道您想听他的缺点?”

“你说。”

相田心里一紧,有些后悔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。掉进去是死是活未知,做惯了大小姐,有的时候就是容易得意忘形。

“他太狠。”相田说,“也许你会觉得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有点奇怪,可是黛千寻,我看不见他的恐惧与底线。”

也是了,他没有父母家人,像是活生生剔除了软肋。受过各式各样的伤,但只要没死,他便无所谓。他的各项阈值高得可怕,像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……相田突然住了嘴,眼前的这位,又何尝不是这样,非人的、能力超凡的可怕的存在?

赤司像是没有意识到似的,若有所思,低头切着他的羊小排。

“当然,这只是以前。”相田又补充,“也许他现在不太一样……”

“为什么?”赤司抬头冲她笑了一下,“活了三十年,人难道会突然改变?”

相田不知该怎么回答,总不能说大概是因为他遇见了你。何况她也实在太久没跟黛千寻直接接触,上一回——相田笑了笑,这个男人可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,明明开出那么诱人的条件。

“你知道他一直在为他的父母寻仇。”赤司慢条斯理地说,“这些年来,他有什么行动?”

“据我所知,”好不容易有她能回答的问题,相田轻轻松了一口气,“大动作是没有的,不过他原来做的是情报,铃木先生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黛千寻应该不会放过他的任何消息。这个人,很能忍耐。”

“你知道他要找的仇家是谁?”赤司切着羊排的手顿了顿。

“你不也知道?”相田面不改色,“这不算什么秘密。”

赤司扬了扬眉。

“相田,我问你,”赤司放下刀叉,垂下眼睛,思索片刻,“你说有没有这样的可能。黛千寻和我维持现在的关系,和他的父母有关?”

“你问我?”相田惊诧,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应。

“据我所知,他从未对别人表现出特别的兴趣。”相田小心翼翼地,“他要是真喜欢你,”这话说得实在艰难,“你应该感觉得到。”

“他擅长表演吗?”

“表演?”相田忍不住笑了,“你又不是不了解……他那个臭脾气,要是演出来的,真该给他颁个奖。话说回来,听说你的黛先生得了奖,你不去现场看看?”

赤司他不回答,觉得自己大概是该惭愧的,生平第一次不知该怎么面对选择了退缩,旁敲侧击地去打听,对他而言,黛千寻应该再熟悉不过,可偏偏又不相信。相田大可以嘲笑他,这么做确实不够磊落。

那么他爱黛千寻吗?赤司这样问自己,对着冷掉的羊排兀自发愣,相田默默吃着食物,又陷入难堪的安静。

“一会儿送你?”过了半天,赤司开口。

“不用。”相田宽容地摇摇头,“不劳您这么纡尊降贵。我去的地方,您的车子可开不进。”

赤司扬眉:“不回铃木主宅?”

“当然不。”对方叉起一颗花椰菜,“您也这么八卦。”

“礼节上的关心。”赤司说,“今天所说的,你知道……”

“我还不靠传播八卦为生。”相田拿起湿巾擦了擦手,“我先走了——忘了说,最近你还挺幽默的。”

幽默感这东西,赤司一向认为自己没有,听到相田的评价,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。

“听说颁奖礼后面也有酒会,不去接人?”相田又多了一句嘴。

“你是不是知道得多了点。”赤司看了她一眼。

“别小瞧我们,”相田笑笑,“我们帮里也有兄弟投稿入了围。”

“看不出来,秀德人才还真是不少。”赤司陪着相田走了出去,“合作愉快。”

相田莞尔一笑:“互惠互利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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